事與願違的努力
有沒有發現,
當我們越想讓自己快樂,卻快樂不起來;
當我們越想要不生氣的時候,越難以憋住;
當我們越想睡著,卻越睡不著……
我們明明覺得可以控制自己的想法,但另外的聲音卻經常跳到腦袋裡。
為什麼腦子不受我們的控制,卻朝向相反的方向前進?
研究表明,當我們處在精神匱乏的時候,還想要可以控制情緒,那就會讓我們更加沮喪。在認知心理學裡,心理學家用了兩個詞來形象的描述這個過程,意向性和監視器。意向性是指我們想要去做的意向,也就是可以負責精神控制,而監視器名義上是來幫助意向性的,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,卻經常擦槍走火,帶來相反的效果。比如當心理學家告訴你,從現在開始腦子不要想一隻粉色的大象,這個時候意向性就讓我們不去想,但監視器卻在嚴密監視是不是有粉色的大象入侵,於是你的大腦就同時出來兩個畫面,一個是粉色的大象,一個是把它趕走。
監視器處於隱秘的狀態,也就是無意識處理過程,這部分更像丹尼爾·卡尼曼在《思考快與慢》裡說的,屬於系統1的操作,快速又令人無法控制。精神分析先驅弗洛伊德覺得口誤是無意識的證據,在這裡可以理解為是我們意識在進行精神控制的證據,也是我們了解自己無意識的路徑。比如當一個家暴的人對外宣稱家庭和諧的重要性時,就會讓監視器啟動,家暴的畫面此時正在他的腦海上演,這個時候就容易產生控制資源匱乏,而有口誤出現。
你會不會想到自己也有同樣的經歷,越想要嚴肅認真的時候,越容易犯錯。這是因為我們的精神控制的資源是有限的。
為什麼努力會無效?
韋格納等人(1993)做了一個研究,發現當人處於認知負荷下,就會產生意志力不足的現象,進而當我們試圖去進行精神控制( 比如不快樂的時候讓自己快樂起來)會適得其反。
什麼是認知負荷?當我們的大腦處在運作的情況下,比如學習、工作,甚至只是擔憂某件事,都處在認知負荷的狀態。我們可以這麼理解,大腦的認知控制資源是有限的,當我們在思考或者需要進行工作時,還有當我們處在焦慮、擔憂等情緒中,這部分資源就被佔用了,這個時候再想讓大腦做點什麼,就比較困難。
比如當一個人抑鬱,他的情緒狀態是低落,然後大腦裡可能就有各種想法,為什麼我這麼不開心,發生了什麼,我可以做些什麼,我怎麼這麼沒用等等,這個時候他想讓自己開心起來,努力去做一些事情,發現效果沒有好轉。這就是為什麼患有抑鬱症的人,我們不能說你開心一點,你想開一點等等。因為這個時候他們的大腦正被抑鬱的各種想法佔據,監視器正嚴密監視著各種各樣的抑鬱狀態。
你還能想到什麼?比如當一個人失眠,你總想著我怎麼才能讓自己入睡,於是監視器就會盯著睡不著這頭“怪物”,你就更加睡不著。同理還有很多情況,比如社交恐懼、考試焦慮、工作壓力等等。
你的大腦在一刻不停的忙碌著,忙著監視那些你不想要的東西。
你越想要自己變得完美,那麼就越能發現不完美的地方
你越想要自己認真,粗心就會如影隨形
你越想要自己努力,拖延就會佔據你的生活
你越想要自己獨立,依賴就會成為拉鋸戰的強大對手
……
如果你告訴孩子,認真一點,那麼其實就是在和他的監視器說,你看你有多粗心,於是粗心成為了他的目標。
如果你告訴愛人,要對家庭負責一點,那麼他就會背負不負責的槽點,越努力越挫敗,只能敗北。
……
有沒有發現生活就是這麼和我們開玩笑,你越想要什麼的時候,越得不到。那怎麼才能改變這麼糟糕的命運之手呢?
順從自己的意志
既然我們知道認知負荷會影響精神控制,那麼第一辦法當然是將認知負荷講到最低,也就是目前最流行的正念,讓自己的知覺回到當下,當然做到這一點非常的不易。需要長久的練習,我們的大腦才能慢慢適應這樣的操作。但是很多人在練習正念的時候,也是在增加認知負荷。所以我們要評估自己是否能很好地進入狀態。
第二點是不試圖去做精神控制,不要想著控制自己怎麼想,也就是順其自然的態度。因為我們不做精神控制,那麼監視器就不會啟動,這個時候相反的想法也不會啟動了,也就不會變得更糟。
第三點是反其道而行之,故意誘導自己產生不需要的狀態。比如失眠的時候,那我就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就不讓自己睡覺;我害怕的時候,就讓自己去害怕這樣的情境,逼自己面對恐懼……
在我和很多人諮詢的時候,也經常會用類似的方式,就會令很多人產生質疑,這麼不再試圖控制,會不會變得更糟?如果屈服於抑鬱,就會永遠都振作不起來了嗎?這裡我們就能找到答案,當我們不再去對抗的時候,我們的意志力才能夠慢慢的回歸,而原來那種情緒狀態因為沒有被否定,而失去了原本的意義(每種情緒的來臨,都帶著某些目的),就會慢慢進入到平穩的狀態裡,這個時候精神控制不在那麼強烈的認知負荷下可以進行良好的運作。
其實你會發現,當我們很自然的需要做一些事情,不那麼努力,就可以不費力氣的完成。之前我有寫過一篇批判“努力”的文章,意思就是越努力,越會失去意志力。我們只有投入地去做,而不是違反自己意志去做,才能獲得更好的效果。